快吃晚饭的时候Sam来了。她一进门,Dan就急着和她汇报我偷吃饼干的行径。Sam听了笑了出来,说:“阿P以前是流浪猫,估计什么东西都想试试看。但是奇怪啊,他怎么不吃自己的猫罐头呢?后来没再拉稀了吧?”
“没有。估计也是拉空了吧。”Dan说。他又问我:“要不要再试试猫罐头。”我立刻趴下,表示没有兴趣。
快吃晚饭的时候Sam来了。她一进门,Dan就急着和她汇报我偷吃饼干的行径。Sam听了笑了出来,说:“阿P以前是流浪猫,估计什么东西都想试试看。但是奇怪啊,他怎么不吃自己的猫罐头呢?后来没再拉稀了吧?”
“没有。估计也是拉空了吧。”Dan说。他又问我:“要不要再试试猫罐头。”我立刻趴下,表示没有兴趣。
一段时间没有提审,我的身体慢慢恢复。毕竟年轻,我又逼着自己多吃多运动,现在渐渐感到元气回来了。我在放风的时候会远远地看到沈时辉,就琢磨着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沈时辉似乎在这儿也混得不错。估计是他出手阔绰,很快就笼络了一批小混混围着他。他们的人多,但是孔武有力的也就是一个。要是打群架,我们几个未必吃亏。但是我不想连累自己号子里的兄弟,毕竟打架滋事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的。所以,我决定还是等待倒垃圾的那天自己动手。
2020年一到,酒吧里的客人渐渐散去一些,但还是坐了差不多八成。此时的气氛不如刚才热烈,倒是平添几分浪漫。Dan重新回到舞台,台下立刻有口哨声响起。现在人都坐下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舞台上的他。他今夜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挽了起来,配上银灰色的马甲和黑裤子黑鞋子,干净清爽又带着一点平时在他身上不常见的艺术家的不羁。他先吹了一曲欢快的La Vie En Rose。看着他身体随着音乐摇摆,偶尔抬眼看看观众,我可以体会到他内心的轻快雀跃,和那次在Frances家吹奏黑管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曲毕掌声雷动,气氛热烈,买酒的人更踊跃了。我想酒吧老板一定是心里乐开了花吧?真不知道Dan是怎么说服他来演奏的。我又开始忙起来,夜已经深了,可是客人们毫无倦意。大家继续等着听曲子,也继续一杯又一杯地点酒。Dan接下来献给大家的曲目是The Look of Love。那种慵懒迷离的爵士风,让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他半坐在一个高高的吧椅上,一只脚蹬在椅子横档上,一条腿斜伸出去。灯光之下,他的黑发反射出一圈光晕,眉骨的阴影笼罩着双眼,在黑管按键上飞舞的十指,似乎每一次起落都按在了我的心上。后面一支曲子Spiritual则沉静空灵,像是装上了翅膀的爱意,轻巧地飞进听众的心中。烛光下一张张听众的脸变得特别柔和,一双双眼睛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我听着听着就觉得心中一种略带酸楚的柔情不可遏制地扩散到每个毛孔,我动也不敢动,怕稍微一动,那柔情就会消散。
Dan最近频繁出差,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总是很开心的样子。我这辈子是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上辈子谈过啊。我知道男孩子谈起恋爱的心思,就像是用个小铜壶煮水,一旦沸腾起来,里里外外都热得烫手,还会不停地吹着哨子,就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
他自打谈恋爱以后忽然生出来一个坏毛病:他居然老想亲我!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劲,我就出奇制胜,先他一步行动,把我的爪子按在他的嘴巴上。他惊讶地瞪着眼睛,然后笑起来。但是他学会了偷袭,每次趁我不备在我脑门儿上啄一下。这种时候我就甩他两巴掌----要么单手连响,要么左右开弓。然后他就会惊呼:“阿P你是不是吃我的醋啦?”
忆帆来美国之后有人间接地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她一边在旧金山州立大学读书,一边给方兴未艾的硅谷小型科技公司做一些电脑程序。有了这份工作,她的生活就有基本的保证了。我来了之后,两个人的开支却显得捉襟见肘。我急需出门挣钱。
我开始给Dan画肖像。准确地说,我是给幼年的Dan和他的父亲赵忆江画“合影”。想到Dan的生日快到了,我觉得这会是挺好的一份礼物。
自从那日Dan向我吐露他的秘密以后,我们在一起约会的时候,他都多多少少会给我讲一些他童年的故事,很多他对父亲模糊的记忆听起来动人又伤感。他总是说“记不太清楚了“,可是我从他的描述里却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当时的场景。那种鲜活的程度让我都暗自惊讶。所以,这次拿起画笔,我甚至觉得是在画自己的记忆一样。
我从工作室出来,一路在想和Dan的对话。看来他对父亲的热爱和崇拜不是会轻易被流言所动摇的。不过我又想起来我爸爸关于对“背叛者”的惩处和可能的仇家的报复,心里好像是横着一根刺。
估计Frances会理解这一切,可是Dan就不一定了。他总是说我倔,其实他倔起来也是要命。我想还是应该尽快和他聊一聊,希望他自己多注意安全。
我们的网站浏览量日日猛增,世界各地的订单也越来越多(当然,除了中国。他们上不了我的网站。不过世界其它地区的华人订单可是不少)。我工作之余全趴在桌子上画画了。看来在疫情肆虐的时期需要以美好方式吐露心声的人真多啊。
昨天的一个订单,让我无比感动,甚至哭了出来。这是在加拿大的一个华人,说疫情期间他的长期受癌症折磨的太太终于撒手人寰。可悲的是因为疫情,他无法在病床边陪她最后一程。太太走了以后,他一直陷入悲伤无法自拔。他问,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到底有没有来世?有缘的人能不能再相见?再见是否能相认呢?
Dan和我一同倒地。然后又是一声枪响,接着“扑通”一声,凶手也一下子向后倒去。
我爬了起来,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看到Dan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失去了知觉,胸口一个黑洞,正在汩汩地冒出鲜血。Frances似乎在叫喊着什么,可是我听不见。我也一定在叫喊着什么。